總是帶著去怕的情緒去面對。
那是一種對未來抱有期待的想法,
不過,又帶著一點的失望。
人總說抱著做壞的打算以後就不會再害怕了。
這難道是真的嗎?
我不相信。
今天輪到一天不是週末的休假,跟朋友一起約到咖啡館去聊天。也只有不是假日咖啡館才不會人潮洶湧。我特別喜歡那種感覺,裡面只有我們跟幾位客人,人不算太多。但卻飄著很濃厚的咖啡味。
朋友也是在咖啡館裡打過工的,所以是個很懂咖啡的人。他說他學會了戚風蛋糕,其實我倒是很想吃吃看。畢竟自己做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嘛!
離開咖啡館以後,我覺得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起來。突然變的很有動力工作。儘管工作累人,不過,只要想著一切的辛苦都會值得這樣就夠了。如果連這點痛也不能忍的話,一定會被看不起的。
ICHIGOICHIE
Vendredi 14
今天,又如同以往。
搭著黃昏的快車,返回幾公里外的家鄉。
原本卡在難得週末下午的兩堂體育課,也因為體育老師出差給免了,讓我得以提早回家。
下午一點零四分,到達火車站。
買好車票,和幾位同學買了香噴噴的蔥油餅解解了嘴饞,大概是忙到沒有時間吃早餐。
吃著這蔥油餅,彷彿在沙漠裡找到屬於自己的綠洲,我覺得好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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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下午一點二十八分,核對二十八分的莒光列車。
突然發現車我買錯了車票,
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不留人的秒針已經開始滯留在數字八的附近。
我從便利商店裡逃出,立刻到台鐵櫃檯趕緊換票,
售票員對我說:要不要換兩點零九分的?
我肯定地回答,但他卻跟我說:沒有位置了!接著,我說把票給我,原來的!
於是我開啟了搶時的奔跑,從同學手裡接過他幫我買好的牛奶,
但一個不小心沒接好,硬生生將牛奶盒甩到地上。
這樣子15秒溜走,我立刻撿起寢於地上的牛奶,
奔向原本大概只有10公尺的三號月台,加上地下道的距離。
我總覺得有一種翻越山嶺的辛苦,一當我下到地下道,
已經聽到列車催人的鳴聲,我加快腳步。
二十八分,十四秒。我跳上列車,同時,列車也啟動了。
這時我正從一場電影畫面裡開始清醒,來得及趕上,又加上一點驚險,但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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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列車,尋找屬於我的返鄉寶座。
我就是這樣子,從不事先訂票,是一種隨性,也是一種自在。
有位置可以有位置的心情,無座可以有無座的心情,但大致來說還是愉快的。
如果談起座位,我則傾心於靠窗的位置。
那裡,不但可以接受難得陽光的洗禮,還有兩邊流過的風景華麗,像極了不回的青春。
我喜歡望著這風景明媚,想著惱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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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剛剛緊張心情,搜尋背包裡的書籍,人物速寫。
我覺得這本書真好看。
大概是受了淑敏的影響,我們這群人開始瘋狂地借書、買書。
連我這個大剌剌,幾乎不看文學書目的人,也無法抵禦這股強流。
淑敏幫我借了幾本他覺得不錯的書目給我,
我乖乖地,像極了媽媽囑咐吃的藥,紮實地把這好意一一服下。
真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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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行駛到豐原,上來了一位婦人。
她站在車廂門口,手上拎著一只大型手提袋。
我隱隱看見那是一帶帶的蔬菜,她蠻覆皺紋的手,提著這麼一大只提帶,
似乎有一點不和比例,我也擔心她跌跤。
問了她,她想放哪裡?她說放位置裡就可以了,但我覺得放在位置,實在有點擠。
她坐起來也不舒適,又問了問她,要不放在行李架上阿?她搖搖了頭,說擔心太重。
好吧!就順著她的意思,我接過提帶,放在我隔壁的位置上。
一坐到位置上,她順口問了我做到哪裡?她似乎對於員林與雲林的位置,不是清晰。
我向她解釋了,她似乎一點理解了。
接著她又對我說著,她要到高雄去,去找親戚,她說他們剛從澳洲回來,全家遺民澳洲。
她住桃園,剛到豐原找女兒,現在又要趕到高雄去。
手上提的那帶疑似是蔬菜的東西,其實台灣特有的漬物全集。
裡頭有蘿蔔乾、泡菜、菜心等等的。她笑著說澳洲沒有這些東西,
每次他們一回來我都會準備一些,好讓他們在異鄉裡,可以嚐到這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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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大袋子裡,拿出兩個燒餅,一個與我,我推辭了她,
但又盛情難卻,從她手裡接過了,另一個燒餅,我拿在手裡。
沒有饞過一口,她似乎知曉我的心意,給了我一個小的帶子,
然後對我說:這給你裝著,你愛吃再吃吧!
這或許是他們年紀的分享,只是想要把好吃的東西分給大家,不管是否與我熟悉。
我心裡感謝著她,但有不可想起媽媽說的話,所以我沒有吃那個燒餅,但我也不意思丟棄。
下了火車,順手給了火車站的遊民,希望他吃無事才好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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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孩子般地驕傲的像我展示她的手藝,我心上突然湧出外婆的臉孔。
外婆是個手藝極佳的人,我非常喜愛她的各式料理,
儘管我母親一心想要效仿外婆的每道菜。
但每次就是那感覺不對,儘管已經做到萬無一失,還是少了一味。
接著,她像是打開話匣子般地,與我說盡各式的話題。
她說,從澳洲回來的那家子阿,是回來照顧他們的母親的。
他們的母親患了癡呆症,一次很很地跌傷了,幸而經過現在高明的醫術,得救了。
我心裡,從一個高處滑落,因為他們母親得救,又好似見到一點光芒,但她接著說。
似乎欲言又止,但我感覺她有一種想把話一次說乾淨的感覺。
但是現在作了氣切,現已是植物人了。
每天躺在床上,需要多人照顧,以及額外的金錢,醫療費用,四萬多元,她說了。
我又是一段激動,但我沒太動聲色,只是在心裡微微的暢了一口氣,但是沒有得到告解。
她繼續把話說盡,她每次見到那位母親,
被拖來拖去地,像一頭豬,像一隻狗,沒有自有意識。
但我想告訴她,這是家人給的一種期盼,雖然已可能不赴實現,但就是一種期待。
總比死去後的落寞,還要有另種期待。
但我沒有說出口,心裡明白這沒有唯一解答,只好想了想,表達了我的遺憾。
便結束了這沉重的話題,但我還想著難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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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話題之中,她向我借了手機,撥給高雄親戚。
她說上了火車匆忙把手機給忘了,還是我人真的太好。
幫她撥了她字跡密麻電話簿裡宜靜的電話話碼,連播兩次終究無人接聽。
她的火車下午七點零五分到達高雄,我看了她的火車票,心裡仔細默念了一會。
儘希望她的親戚會聽到我傾念,大概是相信孟謹的感應遊戲,
我開始深信著念力,不思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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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一部法國片,就是紀述這樣的事件。
潛水鐘與蝴蝶,Le Scaphandre et le papillon .
這是一部紀述一個植物人的心情,雖然身體像是一部沉重的潛水鐘,
但心卻可以像一隻絢麗的蝴蝶,跟隨著想像力遨遊世界。
關於這個部分,大家就自己去搜索囉!
這不是我的主筆。它有電影、與書目可以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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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接近我的故里,婦人的話鋒突然轉到我的身上。
大概不會避開我是念哪個學校,讀什麼系......等等的問題。
她突然對我開始了一番的勸說,總不離開好好唸書,別讓父母擔心等等的,
但她像是接續了剛剛的話題,與我道了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語。
人生在世,青春的,不過就是幾年的時間。
好好把握,做一個有用的人!她輕輕拍拍了我的肩,像是給了我勇氣的嘉許。
這時火車已經到達員林。我準備離去,我與她做了輕聲道別。
下了火車,我傾經過她面坐的那扇窗,她與了我揮手的道別,
我心想這或許就是日本人說的一期一會吧!
不必期待有下次的際遇,但請好好珍惜現在的每分時刻,
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與你回面了,朋友。
也或許下次連再見也來不及說,就分別兩頭了。
但我不會埋怨,我謝謝上天曾經讓我們如此相遇過,
或許是緣分用盡了,不必互相責怪。
這就是人生。
每次相見都是種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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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我又再度播了那個電話,終於接通。
我說:你是不是有家人搭火車到高雄要去見你們阿?
電話一頭傳來不安的情緒,
我趕緊接著說,她的火車七點五分會到喔,如果沒有誤點的話!
我又加上,她提了一帶很重的東西,到火車站接她吧!
我僅希望她平安抵達,與家人分享她那袋滿滿的關心。
我實現了我對她的承諾,下了車在幫她播一次電話,這次老天很給面子,接通了電話。
我相信,很多時候可以幫忙的人,總會獲得比接受幫助的人還要多。
或者說,施比受更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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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會,就如此拉起簾幕,傾躺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