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冰

#昭甄,年下

#ooc,慎阅

#灵感来源于 @窒溺 大佬被删掉的“王昭君和她的年下老土女友”

 

【1】关于现在的事

王昭君推开门,看见房间里有一只兔女郎在喝酒。

——嗯?“只”?

兔女郎坐在窗子旁边,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低胸吊带,吊带从一边肩膀上邋邋遢遢地滑下来,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她脑袋上两只长长软软的兔耳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正以十分高难度的鸭子坐瘫在地上,拿起手边的一瓶啤酒——吨吨吨吨吨。旁边还有好几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子,想来是已经月下独酌许久。

听到开门的声音,兔女郎转过头来,脸活像是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她双目迷离地盯着王昭君看了一会儿,扔下酒瓶,手脚不利落地从屁股底下抽出手机,皱着眉翻了翻,然后才起身走过来。

王昭君有点害怕,相比于火辣的装束和性感的身材,她更在意甄宓六亲不认的步伐:像一只七手八脚的章鱼,又像一只横走的螃蟹,也有点像沙滩上濒死的水母——总之就是奇怪的多足水生动物,在离她两步之遥的时候精准地左脚绊右脚,像一个被打飞了的陀螺一样,直直栽到她怀里。

怀里的兔女郎浑身都是酒气,又软又热,被抽了骨头似的,软软倚在她胸口,抬起一张醉醺醺的脸,眼睛红通通水汪汪的,好像刚刚哭过一般。

“先洗澡,先吃饭,还是先吃——”

 

【2】关于过去的事

“我——?”

甄宓惊慌失措地放下杯子,咽下去的水被貂蝉的爆炸发言吓得毅然决然地拐弯进了气管,引起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貂蝉懒洋洋地垂下眼皮,嘴巴像鱼一样套在奶茶杯的吸管上,一个一个呼噜噜地把糯米珠吸上去。她这杯珍珠有点加多了,喝得不是很舒服。

一时间,甄宓的脸色和碗里的红辣椒争奇斗艳,慌忙一连抽了好几张纸巾,一边低头擦嘴一边含糊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呀?”

貂蝉翻了个白眼。

“有可能是因为你现在的反应实在太蠢,证实了我的猜想吧。”杯子里还有一颗调皮的糯米珠,怎么吸都吸不上来,年轻姑娘皱起眉,涂着粉红色指甲油的手捏住吸管,小心翼翼地将它纳进里面。

就在刚才,她随口问了一句对面这个近一个月都心事重重的好友一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新来的”,结果反响大得出乎意料。

“而且那个王昭君,名气倒是挺大嘛,一个小小的新人而已,都传到我们那边去了。”

甄宓一下蔫了。她手里还攥着那一把纸巾,指甲不安地在里面捣里捣去。这几周的心事一下被人戳破,说不出是如释重负还是害羞惊惶,仿佛心里有一个沉重的水气球,在戳破之后留了一地黏糊糊的水。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到手里。

“喜欢后辈是不是一件超丢脸的事啊……而且还是个新人……”

“取决于那个后辈是什么样子吧。你们那边不是把她传得神乎其神吗?又是貌比天仙又是灵心慧齿的——怎么,七仙女下凡了?”

貂蝉看着自己的指甲,话说得漫不经心,甄宓却好像喜爱的玩具被大人夸奖的小孩子一样,一下抬起头,扭捏起来,咬着嘴唇道:“是呀?明明看起来挺不近人情的,结果意外的很容易相处……人长得那么好看又会打扮,好多姑娘都争着跟她做朋友呢……”

貂蝉眼皮跳了跳。

“——但我猜不包括你?”她挑眉看向对面的紫发女人。哪怕是有了传说中的心上人,甄宓也还是没什么变化,梳了一个蠢蠢的丸子头,身上套着一件颜色灰扑扑、尺寸还大了一号的帽衫——似乎是买错号了,但甄宓又不好意思麻烦店家寄回去,硬是套在了身上——脸上还架着一副方形的黑色全框眼镜;再加上那副畏畏缩缩的表情,如果不是那头浓密的头发,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宅女程序员——外加重度社交恐惧症。

“我记得你当初不是跟她关系挺好的吗?就一点都没能耳濡目染?”

甄宓歪着脑袋眨眨眼,好一会儿才明白所谓的“关系挺好”是什么。她摆了摆手:“没有呀,只是她刚来的时候我带的她嘛……毕竟我资历最长。”她咽下一口米饭,回忆起王昭君最初入职的时候,白色长袖衫加黑色伞裙,亭亭玉立,看起来干净又干练。

“所以你就是在那个过程中喜欢……上她的?”

“胡说什么!”甄宓敏捷地捕捉到了对方别有深意的断句,面色发红,“我只是、单纯喜欢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而已……”

貂蝉“啧”了一声,仿佛看见好友那颗在前男友结婚后宛如枯树一般的心好像终于迎来了第二春——不过有一说一,谁上谁说不定。

“不过她很快就出师啦,聪明又上进,领导很看重她,不久就会升职了吧。这时候我要再去接近她,就是别有用心啦。再说我们两个的年纪也……”甄宓夹了几片青菜送到嘴里。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嘴角浮现了一丝落寞的笑容,就好像参加前男友婚礼时,那种隐隐失落又诚心的祝福。

“……”貂蝉想起一个月前、王昭君跟着甄宓的样子,冷静淡然的姑娘与甄宓温和的气场看起来奇异的般配。无论甄宓什么时候叫王昭君的名字,那双冰一样的眼睛马上都会柔和下来。

 

【3】关于现在的事

“你呀……”

蓝发姑娘微微一提胳膊,就轻而易举地把瘦高瘦高的兔女郎抱到了洗手台上,顺带弯腰脱去了那两只松松垮垮吊在她脚背上的高跟鞋。不盈一握的脚踝白而细腻,被艳红色的高跟鞋盛着,宛如一只细脚玻璃杯。甄宓浑身软绵绵的,像一根缺水的植物一样蔫巴巴地贴在王昭君身上,脑袋扣在她的颈窝里。

“阿宓……?”

王昭君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声回应都没有。这让她想起她们第一次正式“在一起”的那个晚上,那天甄宓也是喝得大醉酩酊——而且追究起来,还得怪她——然后被富有眼力见的同伴扔下,捏着嗓子娇滴滴地问:“妾身等下有急事,谁帮忙把阿宓带回去?”

那个晚上什么也没发生。她把甄宓送回家,一边哄女人喝醒酒汤,一边听她说乱七八糟的胡话;把那只不安分的胳膊塞进被子,再看着那只胳膊非要伸出来,牵着她的手。

年龄和心智不能划等号。她轻轻叹了口气,把甄宓推起来。喝醉的兔女郎身体就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又软又沉,垂着头,两只长长的兔耳耷拉在脸前面。她今天没有梳那个丸子头,而是把所有头发都盘在脑袋顶上,只留了一缕左边的刘海。

王昭君第一反应是伸手探了探甄宓的额头,可惜甄宓整个人都因为酒精而发烫,摸也摸不出来什么。

兔女郎的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没来得及锁屏的屏幕上是一个内容颇为不可描述的网页,标题是大号加粗圆体“兔女郎宝典”,四周还点缀着十分夸张的粉红色小心心。

王昭君实在是不太明白甄宓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踮起脚去看她,腰上却突然一紧,被一双细白的腿勾住了。她错愕地抬起头,只见面色酡红兔女郎傻里傻气地笑着,因为喝了太多,表情迷蒙而又天真。甄宓勾着腿把她拉近了一些,柔若无骨的双臂环过她的脖子,吐息滚烫,“你还没回答我。”

“先洗澡、先吃饭、还是先吃——”

 

【4】关于过去的事

“我……?”甄宓有些迷惑地歪过脑袋。

此刻她手中,捏着一张鬼牌。旁边貂蝉转过头来,看着她手里那张小丑,嫉妒道,“可以呀,阿宓。我都还一次都没摸到鬼牌呢……来吧,选个数字。”

甄宓不太确定,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抬头看向四周。

“那就……十一吧。”

如果问她为什么现在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那得追溯到两周之前——甄宓忽然收到了王昭君的邀请,请她一起去唱ktv。本质上,这是一次单位的线下聚会,甄宓从没参加过,也没人问过她。

她并不怪他们,毕竟他们都是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喜爱打扮与社交;而她早就脱离了那个年纪,所以有年代感的隔离也在所难免。

今天毕竟算是第一次参与同事的活动,在貂蝉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她总算没有再穿帽衫和直筒裤,而是勉强挑选了一件圆领衫和七分裤……但依然固执地梳着丸子头就是了。

刚刚他们已经唱过一轮,几个麦霸嚎了一会儿,觉得嗓子疼,提议休息一下,玩点别的游戏。众人翻了翻,有人刚好带了一副扑克牌,但这么十几个人打又不够,大家就决定玩国王游戏。甄宓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是趁着找座位的功夫,貂蝉给她解释了规则。

游戏正式开始。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过了好几轮,也没人点到她。年轻同事们的问题与她年龄相隔太大,听起来几乎有点幼稚,她只抿唇微笑着,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偶尔偷偷看一眼对面的蓝发姑娘。

其中的一个男同事被点了数字,国王要求他“闭着眼转五圈然后随便扑到周围人身上”。甄宓当时正在给自己倒橙汁,眼看着杯子半满了,头顶却恍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覆盖。她后知后觉地抬头,视线里那个年轻的男同事东倒西歪地朝自己直直倒来。

只听“轰”的一声,小伙子睁开眼,见面前盘发的女人正十分尴尬地扯着嘴角望着他,问他有没有摔到。男生也只得讪讪笑起来,道谢的时候眼睛不自觉撇着旁边的貂蝉。幸亏ktv里的灯光比较昏暗,不然这时候他那张脸一定已经像肉铺里的猪肝一样,摆在外面供人欣赏了。旁边的小姑娘心下了然,咯咯咯地笑着揽过好友,咬着耳朵谢她帮忙挡了一劫。甄宓生不起气来,无奈地嗔了她一眼。

虽然是以不算很愉快的方式,但甄宓也终于算参与进了游戏里,而她也刚好成熟到可以忽略其他人别有用意的笑容以及那个男孩子懊恼的表情。

下一盘,就刚好轮到甄宓抓到鬼牌。

“我选……十一号。”

甄宓十分犹豫地开了口。众人探头探脑,掀开纸牌的一角确认自己的数字。这次也是一个小男生,就坐在王昭君旁边,他看起来有点丧气,把牌翻开扔在桌上。

“我是十一号。”

甄宓感觉有点对不起他,被自己点到这件事好像扫了他的兴。周围的空气似乎在她宣布自己是国王的时候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缺乏创意的人,诸如两个人表演强人锁男、边唱边跳《青春修炼手册》的大冒险她想不出来,若是私密问题的真心话,她又害怕冒犯到别人……甄宓被周围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看向王昭君,坐在身边的貂蝉却已经果断地跳出来救了场。粉衣姑娘轻飘飘地用两根手指抽出甄宓手中的鬼牌,轻笑道:“阿宓没想好,那我来吧。”

众人没有异议,甄宓也没有。貂蝉瞟过那双秋波流转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那个男生几番,撇了撇嘴:“哼,也就是阿宓心软,不愿出什么坏主意,要我肯定得想点好玩的。”语调一转,她用手中的牌指着那个男生,“那就来个最简单的——你喜欢的人是谁?”

中规中矩却又永远流行的问题。坐成一圈的年轻人们一下被激起了好奇心,脸上都是难掩兴奋,大声起哄催促着那个男生。

大男孩一愣,傻兮兮地笑了起来,抄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好几口水。那水不像水,而是油,让众人的八卦之心直烧得心口痛;终于有个人看不下去一把把杯子给抢了:“快说!”

他挠了挠头,直视着前方,不好意思道:

“——王昭君。”

 

【5】关于现在的事

王昭君。她想。这就是她的恋人。一个谜团,一个梦境。

十一号——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数字。她嫉妒那个男孩,嫉妒他的狂妄自大。因为年少而无知莽撞,尽管被拒绝过一次,依然会约王昭君去酒吧。她跑掉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了门口。过了一会儿,王昭君和那个男生一起回到了办公室,男生骂骂咧咧地说差点摔一跤;而王昭君走过来跟她说,打水的时候小心点,别滑倒。

直到被蓝发姑娘强硬地摁着后颈接吻,甄宓才觉得有些难受。光裸的大腿根紧紧贴在冰凉的大理石台上,滚烫火热的皮肤在寒冷的刺激下泛起一层小小的疙瘩。

“呜、呜嗯……”

她想要后退,但按在后颈上的手却绝不允许猎物逃避。对方霸道地闯进她,揪住她瑟瑟发抖的舌尖,不断搅动舔吮,纠缠,在激烈的吻中搅出情色的水声。

说年轻人体力好不是假的。虽然王昭君在搬家的时候没有体现出任何优势,但是在折腾她这件事上显然是颇有心得。甄宓本来就喝多了酒,此刻被亲得迷迷糊糊,舌根酥麻,脸上一片醉人的红。

柔软的兔耳从后背落下来,触到脸颊。甄宓眼角泛着泪花,气儿也喘不匀,被嘴里那条灵活的舌头得乱七八糟。交缠湿润的四唇在分开时牵起一条银丝,年下舔了舔嘴角,眯起桃花眼,仿佛一只吃饱的狐狸。

玫瑰色的口红因为激烈的亲吻而染上了王昭君的唇角。年轻姑娘的唇边像是伤口,又像是占有者的印记。她瞥到甄宓,似乎反应过来,浅笑着拿拇指拭了一下嘴角,没有擦掉,反而抹得更开。

甄宓红着脸,恨不得变成一缕头发丝,掉进洗手池眼里去。现在她两边肩膀上的吊带终于全都掉了,灯光顺着从肩膀滑到锁骨,再往下,流入那条令人遐想的深色缝隙里。王昭君收回眼神,伸手取下兔耳朵,放在了一边。

 

【6】关于过去的事

“狼狈”。这是最精准的词汇,描述她的年纪阅历如何与表现行为不符,三十而立,却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男孩大胆的当众告白掀起一片嘘声。追王昭君的不止一个,追不到王昭君的更不止一个。

从那轮游戏开始之后,甄宓就开始喝酒,把自己灌吐,然后借口去卫生间。当她终于逃离了吵闹的包厢,可以好好在安静的厕所里和洁白的马桶互诉衷肠的时候,眼泪突然止不住地落了下来——王昭君——她想,最开始的时候,她为何要与自己那般好呢?与她同吃同行,明明是年纪小的一方,却又处处体贴地照顾着她。如果说王昭君早有了男友,那也好死了自己这条心,可她偏偏没有,对单位里任何人又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被人所爱,却又不爱他人……又要自己如何自处呢?

甄宓从单间里走出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和疲惫的神情不禁苦笑。她记得最初和王昭君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蓝发姑娘年轻却又稳重,彬彬有礼,聪慧踏实。她值得有一个人——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杯水:“前辈,好点了没?”

甄宓接过来,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一定是刚刚就担心她的貂蝉,一边漱口一边无奈道:“别闹啦,小蝉。我们认识多久了?非得学别人这么叫我……”

“……嫱总是很好奇,”旁边那人开了口,“为什么明明我们都一样的年纪,但前辈只会叫她’小蝉’。”

甄宓一惊,回过头,才发现站在身边的根本不是貂蝉。

王昭君今天打扮得很简单,白色长袖加深蓝色牛仔裤,有一点点中性。此时她歪着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醉醺醺的甄宓。

“昭君,你怎么——”

“今天玩国王游戏的时候,”她少见地打断了她,“前辈一直在和貂蝉前辈说话。”

甄宓傻傻张着嘴,哑口无言。她怎么知道自己一直在和貂蝉说话?难道她也在偷看自己?

蓝发姑娘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靠近着:“是因为貂蝉前辈先进单位,所以前辈才和她关系那么好么……”

“昭君误会了!”甄宓突然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我和她从小就认识……”

——而且还解释不如不解释。

“原来如此。”王昭君点了点头,她的态度忽然冷静下来,面色平静,身侧的两手微微攥成了拳,“前辈喜欢貂蝉前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如果作为一个高年级学生,你从遇见一个学妹的第一天开始就包揽了她的所有语文作文,你很难不对她产生点其他感情——心理学家证明过,如果你愿意帮助一个人,证明你爱他。甄宓靠着洗手台,脑袋发昏。她想自己不应该喝酒的,那酒味道太涩,而且现在还害她脑子不清醒。

甄宓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她看见了王昭君身侧的双手。

“昭君喜欢小蝉吗?可是她有男朋友,就算打我也没用呀……”

蓝发姑娘愣住了,不仅是因为对方惊天地泣鬼神的逻辑。

“貂蝉——前辈有男友?”

“有呀,被小蝉吃得死死的,厉害得很……”

酒精开始在身体里挥发,甄宓感觉自己已经快飘起来了。她现在才体会到它的妙处,她感觉自己不生气了,也不伤心了,只想要抱着面前的姑娘,向她撒娇,问她为什么总是冷着一张脸。

“……”就算知道那个天天浪不着边的家伙只不过是自己的假想敌,现在听着这一口一个“小蝉”“小蝉”的还是令人窝火。王昭君追问道:“那前辈呢?前辈有男朋友吗?”

“没有。但有一个已经结婚的前男友。”甄宓还在笑。她的后腰卡在洗手台上,身子困在蓝发姑娘和台子之间,努力地眨着水雾迷离的双眼,思考王昭君问了什么、以及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前男友”。王昭君伸出手。看来她的情路多舛,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挡路石。女人之前的人生她不曾参与,离得最近的时刻是作为实习生的时候,甄宓站在她身旁,弯着腰,指着电脑温声解释上面的表格。她身上没有刻意喷香水,带着甜腻的杏花味,长长的紫发垂下来,拂得她面颊发痒。

她是她的后辈,也是她的学生,可两人的关系不会止步于此,她想要更多。

女人的嘴唇真的像杏花糕一样,又甜又软,还带着点酒味。她吻下去的时候带了点不甘心的力道,像是惩罚对方的顾左右而言他。甄宓皱着眉痛呼一声,随即被抓了空子缠住了舌尖,耳边净是些奇怪的水声、还有刚刚KTV包间里音乐的回响。

然而就是在这个吻进行到最激烈又最缠绵、两个人几乎都彻底陷进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貂蝉。她在五秒钟之内流利地完成了开门、进门、出门、关门四个动作。

突然的变故把甄宓吓得酒醒,一把推开了王昭君。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十五秒之后甄宓裤兜里的手机传来滴滴两声,是貂蝉传来的信息:

“你们俩就不能等到回家再搞吗?”

 

【7】关于现在的事

只是她快等不及了。年轻的雪貂需要进食,她现在就要把这只自投罗网的兔子吃干抹净。兔子柔白纤细的脖颈,敏感而娇嫩的大腿内侧,还有滚烫紧致的内部、以及动情却压抑的呻吟。她想起那些夜晚,女人的皮肤在月色下白得几乎半透明,腰肢随着她小臂的动作前后轻晃,绷直了脚尖,带着哭腔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

她叫她,“昭君”、“阿嫱”、“皓月”……随便什么。平日温婉的声线此时又软又媚,销魂蚀骨,把那几个字念得水淋淋,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王昭君感觉有点口干。她刚在酒吧里喝了两杯苹果汁,第一杯是因为她想喝,第二杯是因为她不能不喝——可她没喝酒,一滴都没沾。因为准备速战速决,她没吃晚饭就出去了,现在稍微有一点饿。不过不急,她决定先把眼前这只兔子喂饱。

蓝发姑娘踮起脚尖,轻轻啄了啄恋人的嘴唇:“我们回床上。”

甄宓伸手抓住她:“不行,就在这里。”

情欲在双瞳里汇成两个暗色的漩涡。甄宓无视了她诧异的眼神,俯身和她接吻。王昭君突然注意到一股熟悉的酒味,同事们聚会时经常喝,而甄宓说过她并不喜欢。

她轻轻推开了她。

如果王昭君在那个时候就理解今晚甄宓所做的一切是为什么,她就应该知道刚刚自己这个动作会有怎样的含义。当两人再次对视时,她发现坐在洗手台上的女人表情心碎得几乎绝望,湖蓝色的双眼不似醉酒,饱含着巨大的震惊与痛苦。甄宓低下头,一声不吭,只有肩膀轻微地耸动。

在骨子里,她还是个骄傲的人,宁愿自己柔肠寸断,也绝不开口苛责。

双颊被轻柔地捧起来,她撞进一片冰蓝色的海,冰冷,却又会为她融化:“阿宓,我的女朋友不高兴。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

 

【8】关于现在的事

“不好。”

她笑起来。

王昭君伸出手,把男人递过来的酒推了回去。她背对着吧台,从男人的方向看去,蓝色的长发柔顺而富有光泽,在柔和的灯光下像是一段盈亮的河流。男人脸上的微笑瞬间尴尬的定格在了原处:“什、什么?”

“我说,”王昭君用两根手指把那杯酒又推远了一些,“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今晚还要开车回去。”

男人的表情看起来更尴尬了,他刚刚提出请她喝一杯。这是个普通的邀请,但被果断地回绝了。

几个月前,他在ktv的表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时候王昭君看起来似乎心不在焉,眼睛望着别处。大家起哄,她也就笑了笑,以一句“不胜荣幸”四两拨千斤。十分钟之后,她起身离开了包厢。他们猜测这是无声的拒绝,她看起来太镇定了,不像是惊喜或者感动。之后大家散场的时候,本来他想送她回家,没想到又出了岔子——甄宓喝醉了,貂蝉说自己一会儿有急事,不能带她,于是王昭君把醉醺醺的女人接过来,表示自己可以当那个热心群众。说话的时候她的手一直搂在女人腰上,他猜那是自己的错觉。

他不想放弃。面前这个蓝发姑娘是半数男同事的梦想,他们一致认为如此聪慧又如此漂亮的女性并不多见。眼下,这位美人用纤细的葱指指着酒水单,向服务员点了一杯苹果汁。

“我以为——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注意我很久了的话,”待服务员走后,她回过头来,慢慢地说,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嘲讽,“你就应该也注意到,我并不是单身。”

“……”男人目瞪口呆地握着酒杯。这样的反应让王昭君多少有些不满。她本人并不介意在单位表现得与甄宓亲近一些,可是后者却坚持认为办公室就该办公——直到有一次她把杂物间的架子给弄湿了。撇开后来甄宓整整三天都不愿意在公司和她说话的事不谈,那是一次王昭君十分津津乐道的灾难。也许是时候在自己和阿宓身上都挂个牌子了:“有主,勿近。”

男人开始喝酒,说不定自己该表现得洒脱一点。他想。如果现在马上豪爽地表示“原来如此,那家伙可太走运了”,说不定如果以后除了变故,他还会有机会。

“原来如此”他说,“是我认识的人吗?”

“是。”

王昭君答得很快,在某一瞬间,他看见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微的笑意。他又喝了一口闷酒,对面蓝发姑娘点的果汁刚好送上来,服务员还多送了一把装饰小伞。

——所以是他认识的人。他用手指摩挲着杯口。会是谁呢?一定是同事,而且多半是平时和王昭君表现亲密的人。只可惜他一时想不到——除了她刚来时、一直带着她做事的甄宓。

王昭君摆了摆手:“你不用猜了。她不喜欢这种事传来传去的。”但认清现实吧阿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早晚有一天会有人发现会议室里的一把转椅被换过。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甘心道:“那你能不能——”

她打断了他。

“我这杯苹果汁糖放太多了。”

王昭君指了指自己的杯子。

“得再点一杯。”

男人悻悻闭上了嘴。

“对不起,”他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很特别。像你一样的女孩子,我从没遇见过。”

“每个女孩子都很特别。”

“是吗?”男人大笑起来。王昭君拒绝的他态度很坚决,他自知无望,开始像个朋友似的和她聊天。

“如果我不能知道他是谁,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他是个怎样的人?”

“不行,她太特别了。如果我一描述,你肯定就会猜出来。”

“当你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猜出来了。”男人挑起眉,“真令人惊讶。看来那天我没看错,你的手确实一直搂在她腰上。”

 

【9】关于现在的事

就像现在一样。

王昭君一手在敏感的腰窝处摩挲挑逗着,另一手越过布料的边缘,入向里处。修剪圆润的指尖缓缓推动,没进去一点点,听着女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而沉重,感觉她一点一点往前蹭着,想要离自己更近一些。但她故意和她作对,只让她尝到一点甜头。

甄宓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滑软的手心藏在布料下,肆意摆弄着她的腰肢、她的私处。她把脑袋埋在王昭君的颈窝,柔软的发旋讨好地轻轻蹭着恋人的脖子。

——鉴于她是甄宓,这个动作等同于“请你上我”。

坏心眼的年轻姑娘咬着她的耳朵,“你可以不说,你也可以说谎。可总有你不得不说实话的时候,而我可以等。”

实话。甄宓想。实话真的重要么?事实就是,她犯了孩子气。她下意识地以己度人,害怕自己年轻而又可爱的恋人会和同样年轻而又可爱的人逃跑。也许那个男生会在被拒绝之后依然不屈不挠,但岁月早已磨平了甄宓的心性,那些因为爱情而燃起的激情与刺激,她给不了她。

换上妩媚的装束,从网上学一点拙劣的把戏,再加上酒精——变得性感,然后留住她。在王昭君回家之前,甄宓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出神,随后意识到整件事情都可笑异常——王昭君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体而爱一个人;如果她有一天想走了,什么都留不住。

但她又总想,总想如果自己变得更加时髦,更加年轻,会说一些荤话,会玩各路花样,王昭君就不会觉得无趣。

“阿宓。”王昭君伸出手,慢慢把沾在睫毛上的泪水拂去,和她额头抵着额头,“我和那个家伙说清楚了。”

甄宓困惑地望着她。

“我跟他说,我有女朋友。”

“他要请我喝酒。我说,我讨厌酒,也讨厌多嘴多舌的人。”

王昭君笑起来,好像很为自己的幽默感而骄傲。她的右手指尖涂满了滑腻腻的情液,而左手上沾着咸涩的泪水。她轻易就能牵动她的情绪,而她不舍得她难过。

“我哪儿都不去。”

她亲了亲那张还带着泪痕的脸。

“阿宓,我喜欢你送我的兔女郎。不是因为我喜欢兔女郎,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10】也许、是关于未来的事

王昭君在当晚痛心疾首地检讨了三遍“我居然让自己的女朋友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件事。第一遍的时候,甄宓试图跟她解释,一切都只能怪自己太敏感;第二遍的时候,甄宓只能带着哭腔叫她的名字;第三遍的时候甄宓什么都没说——她的嗓子哑了。

在洗手台上被折腾掉半条命之后,王昭君还是选择把她抱回了床上,整个过程一言难尽,也许会让甄宓产生终身心理阴影。她浑身赤裸,身上满是狼藉——在颈侧,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块十分明显的红印,那是蓝发姑娘特地挂的“有主勿近”的牌子。

王昭君圆满完成了喂饱兔子的任务,去厨房给自己美美地做了一碗夜宵。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又见到了台子上被随手搁在一边兔耳,质地柔软,毛茸茸的,捏在手里很舒服。

她没扔,而是收了起来——她和她的日子还长,谁知道以后什么时候用得上呢。

 

-End-

全nm写砸了。

 

#感谢阅览#

#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