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s way home 歸途（意識流）

修女說「信主，在樂園必有兄弟等你回歸。」
爲了禮拜結束後所發放的餐點，骸擺出最燦爛的笑臉。
 
 
 
 
 
【One's way home　歸途】
 
 
 
 
 
 
 
 
“兄弟嗎？呵呵呵……”
他打從心底冷笑。本能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意味著嘲諷及不屑。
 
在資源有限的世界，弱肉強食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弱小如他就只有被撕裂的份，吸吮由自己傷口流出的膿血苟延殘喘著活下去
 
 
在對生的渴望鞭策之下，他學會偽裝
偽成屍體、偽成蛆蟲接著成為亡靈。
 
成了迎合他人想法的亡靈，為了活下去。
即使尚年幼，但他卻清楚知道他成為棄兒的原因。下意識地撫著左側腹。
 
 
 
是為了垂死的病弱姊姊出生的。
在有權勢的父母默許下，頂尖的醫學權威用試管及代理孕母造出了他。
用他左腎、三分之二肝臟、血液及骨髓，保障了姊姊下一秒的呼吸
 
 
他們需要他供給他姊姊的臟器，但不需要身為次子的他，不需要以此種方式出生的他。
不被記憶，眾人將他從腦海抹去。
 
為了不被找出真實身分，以各種管道輾轉在各地醫院、扶養機構停留數天。
 
年輕的實習醫師牽著他的小手，不帶感情地說著：
『簡直是在六道沉浮的屍骸。』
 
爾後，這句毫無意義的宣讀便成了他的名字。
 
 
 
 
 
說真的，他並不惱怒他的父母遺棄了他。
 
沒有怨、沒有恨。他無暇去煩惱那些。
──只要想著怎麼活下來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冷霜、寒風。路旁的野狗、發膿的創口
緊握著生鏽的小刀“再不行動一切就完了。”腦子相當清楚
 
但腹腔的痛楚卻告訴他：你的身軀早被飢餓啃食殆盡。
“毫無力量真是件痛苦的事。”暈厥前，他想
 
 
 
之後他進了一個黑手黨家族，縱使他知道必須參加人體實驗。
“但，不會是歸途。”
這個他再明白也不過。
 
 
躺上手術台前，他就猜到風險。
“呵呵，無所謂。”
他只想確認自己對『生』是否真的如此渴望。
再者，只是想丟棄一切。
 
 
手術很順利，他用右眼交換右眼。
很划算的交易哪，就如同他失去某些內臟，卻因此得到生命一般。
 
已經不是亡靈，因為骸連自己的靈魂也賣掉了，用以換取力量。
 
算是很感謝那些醫者，因為他們給了他足以力量。
為了報答，他讓他們見識了他的美學──紅黑色的夢境。
 
 
脆弱的血泡癱在腳旁，最虛幻也最真實的夢境具體呈現在此世中。
「去死吧。」用讚美彌賽亞的嗓音，他由衷說道。
 
他忘了怎麼微笑，臉上卻刻上燦爛的笑容。是不是笑著，他根本看不見也不知道。
 
 
 
 
既然他身在崖邊，那他要眾人陪他一同墮落。
他笑著詢問剩餘的孩子們「要不要一起來？」心中正盤算著如何將違抗者刺殺
 
接著用骯髒的手擁抱犬與千種，下了最甜美的詛咒
『不准走，否則我要你們永遠在嘆息之地徘徊。』
而犬與千種卻錯將詛咒當作承諾，感動地痛哭點頭。
 
 
“其實沒意義，真的很沒意義。”
打從開始就只有自己一個人，那為什麼還要拖人下水？
“可笑。我在希冀什麼？”
 
在墜入黑闇前猶豫，接著放手。
既然是隻身而來，那就獨自消失吧。
 
 
 
其實根本沒有地方回去。
就算繼續走下去，前面的路也沒有誰在等著他。
 
那麼就墜落吧。
他不在了，其他人會活的更好吧？
 
其實怎樣都好，在意識流中什麼都是腦中之夢。
帶走垂死少女、接受霧戒、在霧戰勝出……
 
對他來說都是如此虛幻不實，比肥皂泡更加夢幻易碎。
怎樣都好，怎樣都好。
 
他已經疲於思考
 
“根本無所謂。”
“在這裡腐朽，就在這裡腐朽吧。無所謂”
 
 
 
 
 
“只是，”骸沉澱在水面下的意識
水牢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