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02

02大空【假相】

彭哥列的大宅前出現了難得一見的人影。
十代首領，澤田綱吉。
淺褐色眼眸下濃厚的黑眼圈說明了他的忙碌，原本這個時間他該待在首領專屬書房批改似乎沒有一天能見底的公文，只是某項堅持讓他拖著熬夜批改公文後的疲累身軀站在大門口。
很蠢的堅持。
卻是他的責任──至少他認為在守護者出完任務後親眼確認他們的狀況是他責無旁貸的工作。

畢竟……
眼眸半掩，悄悄蓋去其中的不忍。
是他，是他將任務交付到守護者手上，也是他，將原本不應涉足這個世界的3人給拖下水。
雲雀、了平、山本。

都是他。
彭哥列的，十代首領哪。
臉上掛著自嘲的弧度，澤田綱吉抬頭看著與多年前相同的鈷藍色天空。
彭哥列的天空？
他、不、配。
他已經不是當年九代首領那個甘心托付一切，性格懦弱骨子裡卻深深埋著與溫柔並存的堅強的那個十四歲少年了。


只是……
無力的手遮在眼前，從指縫中篩落下的清晨陽光炫花視線。
他依然希望守護著，有他所熟悉人們視為歸屬的彭哥列。
如果這裡還是他們會回來的地方，那他會盡所有能力，為他們撐起一片清朗而燦爛的天空。
即使只是假相都好。

綱吉輕靠門框，睡意不斷朝他襲來。
如果可以他想放個長假，什麼都不必處理、也不必保持警戒堤防所有。
像是回到日本探望母親與退休的父親，順便巡視日本基地的進度？
又來了，唇角不禁揚起苦笑，為自己習慣性地將彭哥列的一部分納入休假的考量中。
這樣不算休假吧？


來到義大利多年，他仍無法習慣黑手黨的生活。
這個世界太過漆黑，即使閉上眼睛，煙硝味與槍擊聲依然如影隨形。
曾經潔白的雙手早已染上濃稠化不開的赤。
即使如此，他卻希望能在手中握住一點殘存的過往。
遠在地球另一端居住著父母的故鄉，是他唯一還能掌握，還未褪色的從前。

綱吉低頭看向空無一物的雙手，想起死氣之火燃燒閃耀，將人體瞬化焦炭的過程。
他竟然也習慣了，理不清該說是苦澀還是漠然亦或是無動於衷。
還真的是……什麼都變了。

「早啊，阿綱。」
山本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他一向感激山本不變的稱呼，縱使呼喚者與被喚者都不再是那兩個放學後被老師留下額外輔導的少年。
即使他已經改變得太多太多。

「還好嗎？」褐眸謹慎地檢查眼前的友人，確認沒有傷口後緊繃的精神才鬆懈了下來。
不過等等還是請夏馬爾檢查確認吧。
「當然。」山本笑著回應。「有早餐嗎？我還沒吃呢。」黑髮男子伸出手不合宜但親暱地揉揉名義上是他上司者柔軟的褐髮，接著習慣性地搭著略矮的肩膀。「這麼早就出來等門，阿綱也還沒吃吧？一起去吃啊。」

「那就一起吃。」綱吉笑著回應友人數年不變的笑容。
啊啊……他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句話。



歡迎回來，山本。